明季三朝野史(清)顾炎武 -k8凯发旗舰
明季三朝野史
明季三朝野史
(清)顾炎武
●弁言
「明季三朝野史」四卷,原为抄本,旧题昆山顾炎武辑。因其书记福王、唐王及桂王事,而又称清曰虏,在清代当为禁书。清季文网渐弛,遂有印本行世。兹即据陈汉光先生所见示之光绪戊申(三十四年)上海石印本钞录,并加标点,列为台湾文献丛刊之一。
此书分量不多,难成专册,用自「荆驼逸史」中录出汪光复撰「航海遗闻」一篇,作为附录。「三朝野史」未记鲁王监国始末,此文正可补其阙也。
「野史」及「遗闻」皆间有讹误之处,以无别本可校,只得俱仍其旧,不敢妄为窜改。(百吉)
●跋
右明季三朝野史计四卷,世无刊本。余借钞同郡友王石农家,藏之箧笱逾四十年,原稿已毁于火。书中纪事核实,于本朝亦无谤词。其指北为虏,揆以舜东夷、文王西夷,宜无庸避忌。大儒著作,不忍听其湮没,而又不敢窜改,恐失其真。明臣尊明,圣训皇皇,幸毋罪我!
光绪三十四年夏四月,张慕庐志于上海箫市之大雪山房。
●明季三朝野史卷之一
昆山顾炎武亭林氏编辑
圣安纪略(上)
帝讳由崧,神宗次子福恭王常(下缺)。
崇祯十七年甲申夏四月十二日,南□□闻京师陷,先帝后崩,府部文武各□□魏国公徐宏基第议立亲藩讨贼,时潞王(潞王常淓,神宗母弟潞简王之世子也)、福王各避贼淮上。凤阳总督马士英言:『福王,神宗孙,光宗侄,大行皇帝之兄,伦序当立』。兵部尚书史可法、署礼部事兵部左侍郎吕大器持不可。右都御史张慎言、户部尚书高宏图、詹事姜曰广、吏部给事中李沾、河南道御史郭维经、诚意伯刘孔昭、太监韩赞周等会议,独大器后至,议未决。孔昭、沾、赞周力主之,如马士英言,遂迎福王。
五月朔,王之南京。以内守备府为行宫。初四日监国,十五日即位,以明年为弘光元年。史可法、马士英、高宏图、姜曰广、王铎并为东阁大学士。改张慎言吏部尚书,士英掌兵部、宏图掌户部,进大器吏部左侍郎、沾太常寺少卿,赞周掌司礼监,可法督师江北。起徐石麒左都御史;张国维兵部尚书,协理戎政;周堪赓户部尚书;顾锡畴礼部尚书;黄道周、何楷、张有誉、王心一、何应瑞、高琸、解学龙、贺世寿为各部侍郎;刘士祯、侯峒曾、郑瑄、许誉卿为寺卿;建言科道章正宸、熊开元、姜采、庄鳌献、袁恺、马兆义、杨时化、詹尔选、李模、张瑄、郑友立、乔可聘、李曰辅、李长春等原官起用。徐沂、曹勋、吴伟业,并以少詹事兼侍读学士。
以左懋第巡抚应天、安庆,田仰巡抚淮阳,总兵官郑鸿逵、黄蜚守镇江,郑彩管水师,吴志葵防吴淞,黄斌卿防上江,御史祁彪佳等安抚浙、闽。
立四镇:以总兵官东平伯刘泽清辖淮海,驻淮北,经理山东一路;总兵官高杰,封兴平伯,辖徐泗,驻泗水,经理开归一路;总兵官刘良佐,封广昌伯,辖凤寿,驻临淮,经理陈杞一路;总兵官靖安伯黄得功,进爵为侯,辖滁和,驻庐州,经理光固一路。每镇设兵三万人,本色米二十万石,银四十万两。杰,降贼也,号「翻山鹞」,从李建泰起兵。兵败,南走扬州,大肆杀掠。及设四镇,杰踞扬州,黄得功与争;朝廷命万元吉为太仆寺少卿,监江北军,往来开谕,以杰充史可法前锋,始罢兵。
吏部尚书张慎言疏荐原任大学士吴甡、原任吏部尚书郑三俊,诏赦甡罪,陛见;三俊候另议。是月二十三日早朝,刘孔昭约诸勋臣,呼大小九卿、科道于廷,大骂慎言,欲逐去;谓『雪耻、除凶、防江、防河,举朝臣子,全副精神,宜注于此;乃今日讲推官,明日讲陛官,不及武臣,但知结党行私,所荐吴甡有悖成宪』!又言:『慎言原有二心,告庙定策,多方疑阻,不可不诛』!慎言立班不辩。御史王孙蕃诘孔昭:『先帝裁文操江,归武操江,亦未见作何事业;且吏部职司用人,除推官、陛官外,别无职掌』。高宏图曰:『朝廷自有公论,何遽殿争』?明日,孔昭补疏纠参。慎言具疏求去。李沾两解之曰:『孔昭拥戴有功,但因文臣启事屡登,武臣封爵未定,所以争耳』。于是高宏图、姜曰广相继乞休,言『文武官各有职掌,即文臣中他部亦不得夺吏部之权;今用人乃慎言事,孔昭一手捉定,非其所私,即谓之奸。臣等皆赘员矣!慎言荐甡,勋臣以为不可,臣不能知;然票拟实出臣手。又三俊清刚,系五朝人望,臣终以为不可不用。是臣罪不减慎言。窃念朝廷之尊,尊于李勉,天子之贵,贵于叔通;臣忝辅弼,日见宸陛,几若讼庭,愧死无地。请赐罢斥』。上慰留之。
六月,封吴三桂蓟国公,遣中书沉廷扬海运米十万石、银五万两济其军。
进原任阁臣谢升少师兼太子太师,原任辽东巡抚黎玉田兵部尚书,御史卢世■〈榷,氵代木〉工部右侍郎,河南劝农兵部尚书丁启睿复原官,安抚河南开封府推官陈潜夫为江西道御史巡按。河南寨勇李遇知、刘洪起充河南总兵官,故将邱磊充山东总兵官;皆起义擒杀山东、河南贼将,并擒伪官械送阙下者也。
马士英荐逆案阮大铖知兵,有旨赐冠带陛见,举朝大骇。高宏图请下九卿会议。士英曰:『会议则大铖必不得用』。宏图曰:『吾非阻大铖。旧制京堂必会议,于大铖更光明』士英曰:『吾非受其贿,有何不光明』?宏图曰:『何必言受贿,一付廷议,国人皆曰贤,然后用之』。士英疏言:『魏忠贤之逆,非闯贼可比。宏图、曰广诸人护持局面,于所爱,而登之天者,曰先皇帝原无成心也;于所恶,而坠之渊者,曰先皇帝定案不可翻也。欺罔莫甚』。姜曰广疏言:『臣前见文武纷竞,既惭无术调和,今见钦案掀翻,又愧无能豫寝,遂使先帝十七年之定力顿付逝波,陛下数日前之明诏竟成故纸。梓宫未冷,增龙驭之怨恫;制墨未干,骇四方之观听。惜哉!维新乃有此举,臣所守者,朝廷之典章,所畏者,千秋之公议而已』!郭维经疏言:『案成先帝之手,今将修实录,若此案不书,恐在天英灵必有遗憾。若书之,而起用大铖,与前案违异,非陛下所以待先帝,并非辅臣所以待陛下也』。吕大器疏言:『先帝骨肉未寒,爰书俨若日星,而士英悍然不顾,视陛下为何如主』?给事中罗万象疏言:『辅臣荐用大铖,或以愧世之无知兵者,然大铖实未知兵。伏望许其陛见,以慰辅臣延揽之意;禁其复用,以杜奸人觊觎之端』。御史詹兆恒疏言:『逆案诸人,久图翻局,幸先帝神明内断,确不可移。陛下御跸龙江时,痛先帝异变,对群臣恸哭,百姓闻之,莫不洒泣、搥胸,愿雪国耻。近闻山东、河南士绅皆白衣冠,呼吁先帝、驱杀伪官,各守险阻以拒闯、献余党,此诚先帝德泽在人也!今梓宫坏土未干,太子、二王安在?国雠未报,而忽召见大铖,还以冠带,岂不上伤在天之灵,下短忠义之气』?怀远侯常延龄、太仆寺少卿万元吉、御史陈良弼、王孙蕃、左光先、兵部郎中尹民兴等各疏谏不听。大铖召对,陈剿贼四事:曰联络、曰控扼、曰进取、曰策应;又陈长江防守之策。用为江防兵部侍郎。
吏部尚书张慎言、工部尚书程注罢。以徐石麒为吏部尚书、何应瑞为工部尚书,刘宗周为都察院左都御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