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迁录-宋元笔记 -k8凯发旗舰
宗庆亦不欲行,乃遣萧三奴、李用虎往。三奴将至北狐口,天将明,大雾四塞,遣上国兵三千人潜伏北山下,以粮车由东而上,鸣鼓张旗,运夫大呼宝奴,宝奴出兵袭之,战于狐原,胜负未决,而伏兵起,夺其城,植旗于上,宝奴兵顾见之,皆惊溃,宝奴自杀,运路遂通。爱王知势急,留其妻兄突律卿与子雄守城,爱王自往北国求援,行至半大漠,而大雅将兵至,爱王喜,以手指天,下马与北国大臣骨娄通稽首相见。爱王奉献金宝十车,骨娄喜曰:“大王无虑,待俺与破。”兵至五楼,进等与战,北军奋大楇以入,皆一当百,国兵大败,乘胜袭逐至和龙东津。上闻败,颇以为忧,太后亦劝上勤国事。江渊等曰:国兵虽败,死亡无多。”宸妃执酒劝上歌解愁曲,且曰:“用兵小败,亦是常事,外间人喜祸,欲郎主成疾。”上喜,复纵饮,自是凡军事奏报,悉令宸妃裁决。宸妃见急切,多屏不奏,若有小捷,即便奏闻,以媚上意,及会宁陷没,平滦破坏,上皆不知。一日,谢世云、完颜世卿奏之,上始骇,顾问内侍直秘文殿李汝回曰:“汝辈更不说。”汝回曰:“章疏在宸妃处,臣等何由得见?”上起入内,世卿叹曰:“太宗向日携赵氏三千口来,今日乱国,皆是其女孽,此天也!”世云曰:“乱匪降自天,生自妇人,诚然。”
九月,赵太后寝疾,上入阁起居,宸妃亦至。后曰:“我有一心愿未遂,宸妃能成我意乎?我家三四百口,为炀王所杀,丛冢在和龙,我欲创一寺在彼,以追冥福,岁时祭享,不敢费官钱,我殿中有钱七万可办,汝但时时说与郎主,要记着,省得我死不瞑目也。”后薨,宸妃以其遗留钱分与中外亲及诸赵女之在京者,远近皆悦。以手诏下和龙府起大明寺,造九级浮屠,遣太后殿内臣侯衍监造,务极壮丽,且度僧三万人,施与祠牒。时民苦调发,闻有度僧之命,远近奔就及五万人,于寺中分为八寺以处之。右谏议大夫刘苍璧,疏谏不省。时边兵屡败,爱王据和龙以北,凡国家始兴之地,皆失之,上见兵革未息,亦忧之。宸妃及诸御女,多劝酒。常乘小马,命宫人携酒淆鼓乐,遍游池馆,意之所悦,辄留饮至夜。复信江渊等言,拘收诸父及昆弟有若仇雠。尝一日与鲁王琚曰:“蹈叔父子如此,效者必众,人多劝我莫与汝等说话。”琚泣曰:“太祖起自龙翔有天下,忠献王、忠烈王及二太子皆兄弟也,兄弟不信,尚谁信哉?周公诛管蔡,封康叔,岂可以一概疑之?”由是,允明以下皆佯为痴风人。
泰和十二年四月,汴京留守完颜童,奏南宋兵陷泗州,诸路皆进兵。上曰:“南方亦尔,可谓我国无人。”枢密余崇义曰:“陛下有天下之全,岂偏方可比?但迩年不务勤俭,天灾流行,国穷民困,南兵亦且乘间来此,不足虑,但恐秋冬间北兵复动,西夏窥陕,四国皆惊,此可忧耳。”上曰:“卿勿言,使我闷闷,然南方事,卿等急谋之。”十一月,佥河南兵一十七万,内十万入荆、襄,七万入淮。佥河北民兵十万,戍居庸关及寒水、大鸡川,以防北边。内外骚动,民聚为寇。是岁,南宋请和,北国兵扬言复动。余崇义、聂希古曰:“爱王事北国过厚,故北兵为之尽力,今若不爱金帛子女,彼亦易动,得南宋物以为此用,此计之上者。”上曰:“卿自图之。”
十三年正月,遣秘书少监虞世奕、鸿胪司宾事李固善使北国,北人受其金帛,独不肯背爱王,其大臣骨娄斯点摇首曰:“我北天帝既与爱王有深约,不可负之,我不作三二说。”世奕竟不得要约以归。九月,北国兵大举深入,十月至斯波川,驻十日以俟河冰合,和龙帅臣完颜太康亟集兵御之于东津,北兵长驰,爱王之兵在后。太康令人椎冰,多伐薪柴烧火以燎于岸,刳木为舟,中积炽炭,冰不能合,爱王兵及北兵,乃分自君子津以济。十二月丁酉,陷天都城,围和龙,太康兵溃,其子耜在城中与同知章去疾极力守城。十七日,遂陷大城,去疾退守子城。北兵拆城中居民屋,缚为层楼,用牛车挽桥梁石装炮,当之者,皆糜碎。二十九日,和龙陷,遂取东滦平三州。
余崇义建言,遣枢密官属闾邱好古载金帛美女,自山后出石磴岭,逾大漠,涉东韩白龙城使蒙国。蒙人闻使至喜甚,好古因说以出兵袭北国,可以大获,蒙人从之。
十四年三月,蒙人攻北国北部,败其众于骨邱,追袭余兵,径至扬割城。北国惧,遣使报令回师。四月七日,北兵自平川回去,义崇驿报完颜章,令出师袭逐,至大容城为北兵所败。
大兴以北,千里萧条,民不聊生。五月五日,上大宴西凉观,鄂王澬曰:“日已晡,恐劳圣躬,请驾兴。”上曰:“方与诸王乐饮,何劳耶?”澬泣曰“天时人事不顺,如北国兵屡败,两河盗起,北兵虽退,差凉复来,岂乐饮时?”上怒曰:“我畏与公等相见,偏说恼人心怀事。”澬遂请退,不许,且曰:“王欲饮酖耶?”侍郎李西华前曰:“澬是忧国,然言之非时,不足加罪。”上曰:“卿辈自为一党,止非我耶?”自是多以暑不视朝,与宸妃与诸内侍昼夜燕饮。诏大兴府、河南府、择民间女年十一以上,有姿色慧黠者,各三百人进入,教酒令及效市肆歌。大兴尹完颜天穆奏称:“天旱,正属祈祷,索女恐招怨詈,非敬天修德之事。”翌日,罢知耀州。时内外嗷嗷,机政俱废,上间出视朝,不过时许便还,内与宸妃、李才人、穆昭仪并马游后苑留宴,俟月上,奏鼓吹以归。会内侍张天贵与牛刀儿争居地,谋广居第,强市刀儿所居,不可,擅毁其墙。
刀儿讼之大兴尹,不能决。诉之御史台,御史大夫何贵穆袖状白上,上以问江渊,渊遂与天贵谋。俟上与宸妃欢饮,直前伏地言曰:“刀儿欺臣为中官,多侵臣地,告郎主为臣决之。”
宸妃曰:“此易耳。”中批令大兴府,别踏他边地与牛刀儿,所争地尽赐天贵。刀儿怒憾,与三卫诸将谋有异图。七夕,上御清华楼饮酒,侍卫皆赐酒炙,刀儿与穆三奴、费貂、周侑、萧兴贵等结裤执戈,直前弑上,杀宫人二十余辈,宸妃以疾不侍宴得免。左内侍江日曜急报,江源、张天贵等率三百余人战于楼下,久之侍卫兵至,刀儿知力不能脱,遂自刎,卫兵因在内掠夺,嫔妃以下皆不免被侵扰。宸妃闻变,急报宰相大臣,夜三鼓,百官排闼入宫,完颜章等环尸大恸,密谋所立。左仆射兀映、太尉张克己遣入密迎磁王允明以入,翌早颁遗诏,立为皇太叔,谥上为章宗,七月八日,磁王即皇帝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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