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国藩家书-清人笔记 -k8凯发旗舰

  二月十一日接到三弟正月初旬手书,俱悉一切。澄侯以腊月二十三至岳州,余见罗艺皋已知之。后过湖又阻风,竟走七十余天始到。人事之难测如此!吾弟此后又添了阅历工夫矣。黎樾乔托带之件,当装车时,吾语弟曰:“此物在大箱旁边恐不妥,弟明日到店,须另安置善地。”不知弟犹记得我言否?出门人事事皆须细心。今既已弄坏,则亦不必过于着急。盖此事黎樾乔与弟当分任其咎。两人皆粗心,不得专责弟一人也。

  祖大人之病久不见效,兄细思之,恐有火,不宜服热药,盖祖父体赋素强,丁酉之春以服补药之故,竟成大病。后泽六爷以凉药治好。此次每日能吃三中碗饭,则火未甚衰,恐医者不察,徒见小便太数,则以为火衰所致,概以热药投之,亦足误事。兄不明医理,又难遥度,而回忆丁酉年之往事,又闻陶云汀先生为补药所误之说,特书告家中。望与名医细商,不知有可服凉药之理否?兄自去年接祖母卜后,即日日思抽身南归。无如欲为归计,有三难焉:现在京寓欠帐五百多金,欲归则无钱还帐,而来往途费亦须四百金,甚难措办。一难也。不带家眷而归,则恐我在家或有事留住,不能遽还京师,是两头牵扯;如带家眷,则途费更多,家中又无房屋。二难也。我一人回家,轻身快马,不过半年可以还京。第开缺之后,明年恐尚不能补缺,又须在京闲住一年。三难也。

  有此三难,是以踌躇不决。而梦寐之中,时时想念堂上老人,望诸弟将兄意详告祖父及父母。如堂上有望我回家之意,则弟书信与我,我概将家眷留在京师,我立即回家。如堂上老人全无望我归省之意,则我亦不敢轻举妄动。下次写信,务必详细书堂上各位老人之意。

  祖母之葬事既已办得坚固,则不必说及他事。日前所开山向吉凶之说,亦未可尽信。山向之说,地理也;祖父有命而子孙从之,天理也。祖父之意已坚,而为子孙者乃拂违其意,而改卜他处,则祖父一怒,肝气必郁,病势必加,是已大逆天理;虽得吉地,犹将变凶,而况未必吉乎?自今以后不必再提改葬之说。或吉或凶,听天由命;即朱尧阶、易敬臣亦不必请他寻地(尧阶二人如看得有妥地,亦不妨买)。四弟则在家帮父亲、叔父管家事,时时不离祖父左右。九弟、季弟则专心读书。只要事事不违天理,则地理之说,可置之不论不议矣。

  吾身之癣,春间又发,特不如去岁之甚。面上颈上则与弟出京时一样,未再发也。六弟近日颇发愤,早间亦能早起。纪泽《诗经》尚未读完,现系竹屋教,总多间断,将来必要请一最能专馆之人。

  黎樾乔御史报满引见,回原衙门行走。黄正斋之长子于正月初间失去,至今尚未归来。邓星阶就正斋之馆,李希庵就杜兰溪之馆,系我所荐。同县刘九爷、罗邹二人及新科三人皆已到京,住新馆。江岷樵住张相公庙,去我家甚近。郭筠仙尚未到。袁漱六于正月二十四到京,现在家眷住北半截胡同。

  周荇农尚未到。杨春皆于正月二日生一子。刘药云移寓虎坊桥,其病已全好。

  赵菘原之妻于正月仙逝。舒伯鲁二月出都。我家碾儿胡同房东将归,三四月必须搬家。黄秋农之银已付来,加利息十两,兄意欲退还他。

  九弟、季弟读书,开口便有自画之意。见得年纪已大,功名无成,遂有懒惰之意。此万万不可。兄之乡试座师徐晓屯、许吉斋两先生,会试房师季仙九先生,皆系二十六七入泮,三十余岁中举,四十余岁入词林。诸弟但须日日用功,万不必作叹老嗟卑之想。譬如人欲之京师,一步不动而长吁短叹,但曰京师之远,岂我所能到乎?则旁观者必笑之矣。吾愿吾弟步步前行,日日不止,自有到期,不必计算远近而徒长吁短叹也。望澄侯时时将此譬喻说与子植、季洪听之,千万千万!无怠无怠!

  九弟信言诸妯娌不甚相能,尤望诸弟修身型妻,力变此风。若非诸弟痛责己躬,则内之气象必不改,而乖戾之致咎不远矣。望诸弟熟读《训俗遗规》、《教女遗规》,以责己躬,以教妻子。此事全赖澄弟为之表率,关系至大,千万千万!不胜嘱切之至!,伏惟留心自反为幸。

  兄国藩手草二月十二日

  请堂上亲长常吃补品

  男国藩跪禀父母亲大人万福金安:

  十二月初五接到家中十一月初旬所发家信,俱悉一切。男等在京身体平安。男癣疾已痊愈,六弟体气如常。纪泽兄妹五人皆好。男妇怀喜平安,不服药。

  同乡各家亦皆无恙。陈本七先生来京,男自有处置之法,大人尽可放心,大约款待从厚,而打发从薄。男光景颇窘,渠来亦必自悔。

  九弟信言母亲常睡不着。男妇亦患此病,用熟地、当归蒸母鸡食之,大有效验。九弟可常办与母亲吃。乡间鸡肉、猪肉最为养人,若常用黄芪、当归等类蒸之,略带药性而无药气,堂上五位大人食之,甚有益也,望诸弟时时留心办之。

  老秧田背后三角丘是竹山湾至我家大路,男曾对四弟言及,要将路改于墈下,在檀山嘴那边架一小桥,由豆土排上横穿过来。其三角丘则多栽竹树,上接新塘墈大枫树,下接檀山嘴大藤包裹,甚为完紧,我家之气更紧。望堂上大人细思。如以为可,求叔父于明春栽竹种树;如不可,叔父写信示知为幸。

  男等于二十日期服已满,敬谨祭告。二十九日又祭告一次。余俟续具。

  十二月初六日

  生性不能精明威猛

  澄、沅、洪三弟左右:

  三十日奉至父大人手谕及三弟信件,俱悉一切。

  长夫俱留在此,吃上头饭,每日给钱百文,实无一事可劳其筋力,故不能不略减也。借用厉伯苻之抽箱,内竟无抄录《说文便考》,不知何处遗失,俟查出付回。

  沅弟言我仁爱有余威猛不足,澄弟在此时亦常说及,近日友人爱我者人人说及。无奈性已生定,竟不能威猛。所以不能威猛,由于不能精明。事事被人欺侮,故人得而玩易之也。甲三之论、甲五之小讲,已加批付回。科一、科三、科四之字俱好。科一请安禀,其字画粗大,颇有乃父之风。

  季弟在益阳所领钱文,绅士文任吾等已料理清楚,在湘阴时即在兄处领得实收,兄到岳州忘告季弟耳。

  四月初一日与中丞会奏请调贵州、广东兵,兹于二十六日奉寄谕,抄录付回。余不一一。

  国藩手草五月初一日

  读名人文集足以养病

  澄、温、沅、季四位老弟足下:

  二十五日春二、维五到营,接奉父亲大人手谕并澄沅来信、纪泽儿禀函,俱悉一切。

  此间自四月十九小挫之后,五月十三各营在青山与该逆大战一次,幸获全胜。该逆水战之法尽仿我军之所为,船之大小长短,桨之疏密,炮之远近,皆与我军相等。其不如我军处,在群子不能及远,故我军仅伤数人,而该逆伤亡三百余人。其更胜于我处,在每桨以两人摧送,故船行更快。

  罗山克复广信后,本可即由饶州、都昌来湖口会剿,因浙江抚台札令赴徽州会剿,故停驻景德镇,未能来湖口。顷又因义宁州失守,江西抚台调之回省城,更不能来南康、湖口等处。事机未顺,处处牵掣,非尽由人力作主也。

  永丰十六里练团新集之众,以之壮声威则可,以之打仗则恐不可,澄弟宜认真审察一番。小划子营,如有营官、哨官之才,望即告知荫亭,招之以出。沅弟荐曾和六,其人本有才,但兵凶战危,渠身家丰厚,未必愿冒险从戎。若慷慨投笔则可,余以札调则不宜也。朱楚成之才,不过能带一舢板。

  闻父亲所办单眼铳甚为合用,但引眼宜略大,用引线两三根更为可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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