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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魏氏月华,笔札之暇,时及丹青,花卉翎毛,世所鲜及。尝为杨生画芙蓉,约略浓淡,生态逼真。然聊复自娱,人不获多见也。

  上元后三日,友人以巨然松阴论古图售于余者。余悬之画禅室,合乐以享同观者。复秉烛扫二图,厥明以示客。

  只。

  客曰:君参巨然禅,几于一宿觉矣。

  余写此图,用李成寒林法。李出于右丞,故自变法,超其师门。禅家呵称,见过于师,方堪传授者也。

  昨岁在石湖写此图,今携至西湖展观,乃绝似两峰六桥景界。惟是积雨连旬,烟霏不开,与李营丘画法无当,须米家父子可为传神也。

  古人左图右书,自虞舜时已有作绘彰施之论。近代白沙先生尤工画梅,讲学家宗玩物丧志语,几所谓杀风景汉。玄水独取濂洛新安绝句诗写为八景,一经点缀,便自风流,不减辋川、龙眠诸名迹。以为卧游其间,无关浴沂,悟境有进技者矣。余好古人画,至为人摹人中山箧,不免作此语护短。玄水观之,无俗不真,即艺成道,或以此有取于余也。

  王摩诘十九赋桃源行,潘安仁三十作闲居赋,孔彰今年三十,为招隐诗,志在林泉,声出金石,其诗则取材于选,程格于唐,奄有摩诘、安仁之长,而若置身于辋川庄、河阳别业,以终老无朝市慕者。虽年三十,而摩诘、安仁晚岁崎岖涉世,赋白首同所归、安得舍尘网之句,蚤分迷悟矣。惟是词之品虽悬,画师之习犹在,其山川长卷,不免乞灵于右丞。然又出入荆、关,规模董、巨,细密而不伤骨,奔放而不伤韵,似未以辋川为竟者。他时如韦苏州、李晞古之大年,诗画更当何若以此少年之笔为券可也。

  范尔正新构草堂于云隐兰若之旁,属余颜其额。余题之日寻云庄,盖取谢公诗所谓寻云陟累榭,随山望菌阁,不对芳尊酒,还向青山郭。首夏自浒墅归,宿尔正山房,因图此幅。乃学僧巨然,异时存一清话耳。

  李孝廉长蘅,清修素心人也。平生交有二孟阳,一为程孟阳,善画;一为邹孟阳,善鉴画,过于程。盖程以能画故,不受法缚。而邹孟阳居六桥三竺湖山间,每长蘅游屐所至,必与之俱,乘颓然微醉,有意放笔时,辄以纸墨应。无论合作与否,收贮如头目脑髓,果有以十五城易者,知其必不为割好也。长蘅以山水擅长,余所服膺,乃其写生,又有别趣。如此册者,竹石花卉之类,无所不备,出入宋元,逸气飞动。嗟嗟其人千古,其技千古!而孟阳为庆卿之渐离,其交道亦是千古可传也。

  懿卜为余谈刘冲倩鉴园之胜,因作此图却寄。余将为山阴之游,他时以相质,不知果有当否。鉴湖一曲,未闻有李白诗、王维画纪胜,太白亦惟风流季真之句,不足以配天姥梦游篇也。鉴园主人能为余作楚词题画则甚善。

  渭川一竿,发明王之梦,及其干亩,遂作素封:竹亦时而俗。此美箭种竹,独取淇园耳。园在蕺山之上,大都挟江山之胜,与永和群贤翰墨风流横绝,海行之称名园者,余尤意倾,则以其为文安相国之舟传。家无厚业,宛然师俭,花不姚魏,石不平泉,乔木万株,不河阳而仅寄情于此,君以俎豆文安于洛阳司马间。语不云乎,公侯之后,必复其始。是在美箭矣。宋赵伯驹为君实独乐园图,李伯时自为龙眠山庄图,而子由为题绝句如右丞辋川图。余未暇过江览小淇澳之概,因懿卜视图书此,若赋诗写景,以待异日。

  延陵村在茅山之东,有张从申碑。从申,唐大历时司直,赵子固称其书品在李北海之右。玄靖天师碑与延陵季于此碑,皆在华阳,笔法类徐浩三藏法师碑。延陵碑,萧

  定作也,略曰:听乐辨列国之兴亡,审贤知世数之存没。挂剑示不言之信,避国保无欲之真玄风可想,至德如存云。旁有四贤,以祠季子、董永、韦昭,与王素而四。癸亥二月,画于朱阳舟次,因命之延陵村图,并书此。

  吾乡朱文豹,以韬钤为冠军,常待诏阙下,仰画兰自给。画兰深得文太史风韵,今仕于闽,独不见其写九节兰,岂怀乡结梦,习此谷中草本耶且涧兰以海禁鲜至,犹待将军荡平海寇,复还旧观耳。

  诗在大痴画前,画在大痴诗外。恰要三百馀年,翻身出世作怪。沈启南曾有此图,余以意为之,并书六言绝。

  丁酉三月十五日,余与仲醇在吴门韩宗伯家。其子逢禧携示余颜书。自身告徐季海书。朱巨川告即海岳书史所载。皆是双玉。又赵千里三生图。周文矩文会图。李龙眠白莲社图。惟顾恺之作右军家园景。直酒肆壁上物耳。

  杨龙友生于贵竹,独破天荒。所作台荡等图,有宋人之骨力,去其结;有元人之风雅,去其佻。余讶以为出入巨然、惠崇之间,观止矣。龙友一日千里,春秋甚富,未见其止,不知分手之后,变化若何。余画禅室中专待溪藤一幅,与摩诘同供养耳。

  余养疴山斋,黄石公数补被相过。为消寥寂之况,偶出绢素,强余写米家山。烛下涂抹,仅似其荒率天真耳,六法未能备也。

  余在山中,先后六年,虽自闲远,每苦笔墨征索者无宁日,不能作铁门限之也。鄂渚官署虽依凤山之麓,北望翠屏在眼,松声鸟语,居然林樾;又鲜过客,终日掩关,得从夙好。今年避暑无事,遂作数图。此幅则以许中舍携

  赵伯骗万松金阙卷见示,故仿之耳。

  吾郡画家顾仲方中舍最著。其游长安,四方士大夫求者填委,几欲作铁门限以却之,得者如获拱璧今原之长公元庆,踵其家风,有出蓝之能;又以精工佐其古雅,如王氏之有羲、献,奇矣奇矣!

  余与平原程黄门以使事过江南,一日阁舆道上,陂陀回复,峰峦孤秀,下有平湖,澄碧万顷。湖之外长江吞吐,征帆点点,与鸟俱没。黄门日:此何山也余曰;其齐山乎盖以江涵秋水测之果然。

  余在广陵,见司马端衡画山水,细巧之极,绝似李成,多宋元题跋,画谱俱不载。以此知古人之逃名。王拿州尝跋作张端衡,后见陆放翁集,始知其误。跋画最非易事。

  昔见周贞静先生小景云山十幅馀,绝类米虎儿、高尚书。及是又见行草书,不减苏玉局、黄涪翁,与其诗得三绝。曾游楚中,以一辦香荐于先生遗爱祠。少时读先生论数十篇,至今不忘。如此前辈风流,今日殆尽,良可兴慨。

  余尝与眉公论画:画欲暗,不欲明。明者如觚棱钩角是也,暗者如云横雾塞是也。眉公胸中素具一丘壑,虽草草泼墨,而一种苍老之气,岂落吴下之画师甜俗魔境耶!同观者,修微王道人也。

  余为仲醇摹云林一幅,题云:仲醇悠悠忽忽,土木形骸,绝似嵇叔夜。求之近代,惟懒瓒得其半耳仲醇好懒瓒画,以为在于久、山樵之上。政是识韵人,了不可得。余为写云林山景,一似吕安命驾。

  余顷驰车彭城,不胜足音之怀,又有火云之苦回驭谷水塔上,养疴三月,而仲醇挟所藏木瘿鑪、王右军月半

  。

  帖真迹、吴道子观音变相图、宋板华严经、尊宿语录示余。丈室中惟置一床。相对而坐,了不蓄笔砚。既雨窗静阗,吴门孙叔达以画事属余纪游,为写迂翁笔意,即长安游子,能有此适否!

  唐李德裕采天下怪石,聚之平泉别墅,遗诫后昆日:有以平泉石轻与人者,非佳子弟也。内一醒酒石,尤珍爱之,醉则踞焉今汉阳之宝石。似不少逊,而画石疑较胜。唐诗云,寒姿数片奇突兀,曾作秋江秋水骨。又云:雪尽身还瘦,云生势不孤。此颇足以状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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