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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古者用蛤粉,今制法不传,不如竟用铅粉。但有铅气未净者,变成黑色,最大害事。先将铅粉入胶水研细,搅

  成浆水;候片时,倾出面上粉水;少顷,复以面上清水还入粉,再搅如前,倾出凡数次。则轻而细者皆出,而重滞之渣滓则去之。将粉并水,上冒以纸,放大饭锅上蒸数次,出黄色者佳。蒸至黄色尽,乃可用。出青色者是铅气最重,不可用。即用亦必俟有黄色出,再候黄色尽,乃可用。蒸讫,必满贮清水,冒纸于上,安于静处,将干则加水,愈久愈妙。

    硃砂不论块子大小,但要研得极细,分而用之。向有说硃砂四两,须人工一日。愚则以为必须两日,不过研愈多,则黄膘亦多耳。研时须用重胶水,工足后,用滚汤入大盏,搅匀,安半日许,倾出黄膘水,炭火上烘干(作人物肉色,及调合衣服诸样黄色,以其鲜明,愈于赭石多多也),出黄膘后,再入清胶水,细细搅匀,安一饭顷,倾出,复候出余黄膘水(可作工致小人物衣服,及山水中点用红叶之类,以其最细也)。其底所留者,尚有大半,再以极清胶水倾入,搅匀,候盏茶顷,倾出(作大人物,成片大红色者用之)。其底色,则仍如前法研过,凡傅成片大红色,当量用硃砂多少,入胶水揽匀,先倾出三之一,傅于著绢,干用轻矾水拂过,再倾出第二层傅上,如第一层法,然后将底所留傅上,矾好,以胭脂水套过,则其色更觉鲜美矣。

    石青有数种,但皮粗而成块者,皆可入画。其细不必如硃砂,而漂制之法则同,故不多赘。但研至将细时,必以滚汤泡过,搅匀;候一顷,尽倾去面上所浮出者,然后再研。若不去,则画上久必有如油透者。每见旧画上用青绿处,若油透笔痕外者,皆缘于此。

  石绿以沙少而色深翠者为佳,系是青绿山水要色。研

  漂之法,与石青同,而加细焉。其底之最粗者,以嵌夹叶与墨疏苔,及著人物衣服。凡山石青多者,用石绿嵌苔;绿多者,用石青入石绿嵌苔。若笔意疏宕,则设色亦宜轻,合用青绿,以笼山石;纯用淡石绿,以铺草地坡面,而苔可不必嵌。

  山南论画

  清王学浩撰。学浩字孟养,号椒畦,江苏昆山人。生于乾隆十九年,卒于道光十二年。为人恬淡旷适,绝意于禄。山水得原祁正传,自言略得元人苍古之趣。晚年专用破墨,雄浑苍老。于书无不二,自成一家。

  山南论画

  正清工学浩

  作画第一论笔墨。古人云:干湿互用,粗细折中。笔之谓也。用笔有工处,有乱头粗服处,至正锋侧锋,各有家数。倪高士、黄大痴俱用侧笔,及山樵、仲圭俱用正锋,然用侧者亦间用正,用正者亦间用侧,所谓意外巧妙也。用墨之法,忽干忽湿,忽浓忽淡,有特色一下处,有渐渐渍成处,有淡荡虚无处,有沉浸浓郁处。兼此五者,自然能具五色矣。凡画初起时须论笔,收拾时须沦墨。古人所谓大胆落笔、细心收拾也。

  王耕烟云:有人间如何是士大夫画日:只一写字尽之。此语最为中肯字要写,不要描,画亦如之。一人描画,便为俗工矣。

  张浦山云:凡画须毛。毛字从来论画所未及。作画时须意在笔先,或先画路径,或先画水口,或树木屋宇四面布置粗定,然后以山之开合向背凑之自然一气浑成,无重叠堆砌之病矣。董宗伯云:画须四面生来,不可一边生去是也。雨窗漫笔云:学不师古,如夜行无火。遇古人真

  迹,以我之所得,向上研求,看其用笔若何,积墨若何,安放若何,出入若何,偏正若何,必于我有出一头地处,久之自与吻合矣。摹画之法,此论最确。山之轮廓,先定其劈破囫囵处,次看全幅之势,主峰多正,旁峰多偏,正峰须留脊,旁峰须向背。意到笔随,不能预定,惟善学者会之耳。

  画石之法,方者用折,圆者用钩,顺其势也。

  画中设色,所以补笔墨之不足,显笔墨之妙处。若使色自为色,笔墨自为笔墨,必至如涂涂附矣。

  点苔最难,须从空坠下,绝去笔迹。却与擢不同:擢者秃笔直下,点者尖笔侧下;擢之无迹,笔为之,点之无迹,用笔者为之也。尝见黄鹤山樵江山渔父图,其点苔处粗细大小,无一可寻笔迹,真得从空坠下之法。及细阅耕烟、麓台之作,俱未空行绝迹,然后知此法之不传矣。

  董宗伯云:画以造化为师。唐六如云,画当为山水传神。谈何容易!何论前代、本朝各家,即元季四家,亦只是笔墨精妙,未能为山水传神也。余家所藏北苑平湖垂钓图,庶几近之。

  青绿一道,王耕烟尝自谓静悟三十年,始尽其妙。此为深于甘苦之言。就余所见唐之小李将军、宋之王晋卿画,觉耕烟之作,犹逊一筹。盖小李之青绿作千年计,晋卿亦可六七百年,若石谷亦可三四百年,此其别也。

  没骨法始于唐杨升。董文敏尝效其峒关蒲雪图卷。余病其少古意。后于毗陵华氏见其雪中待渡图,真是匪夷所思文敏所仿,特用其画法耳,仍是文敏本色,非杨升后尘也。

  松壶画忆

  清钱杜撰。杜字叔美,号松壶,浙江杭州人。生于乾隆二十九年,卒于道光二十五年。性闲旷潇洒,好游,足迹遍天下。善书画,山水学元入而笔力细弱工梅花,可与金农、罗聘并驾。松壶画忆

  亡清刁钱杜

  余少时居南湖上。门无杂宾,斋中收藏甚富,暇则恣意探讨,日与古人唔对,兴到下笔,颇不为时习所染。中年奔走四方,浮名缠缚,所经之地,乞笔墨者坌集,牵率酬次,故寄兴时绝少。六十后老且懒,手僵目眵,畏近笔砚,每忆昔年东涂西抹,或与古人有相合处,以及从收藏家观唐、宋、元、明诸家真迹,有所得即笔之于纸,久之成帙,名曰《画忆》。后之鉴者,当知古法不可失,习俗不可染;于究心是道者,宜少有裨益焉。至南北两宗之源,山水皴染之法,则前人已详言之矣。道光庚寅仲冬雪窗,松壶居士识。

  作画必明窗净几,笔墨精良,胸无尘滓,然后下笔。胸次默忆古名人山水,一树一石,如在腕下,则兴趣勃然,定是佳构。

  山水以树始,昔人树诀已备言之。下笔须留意,笔笔要转折,心手并运,久之纯熟自然,一树成必有可观。赵

  文度常云:树无他法,只要枝干得势,则全幅振起。恽南田与石谷论画书日;仆苦写树,发枝多枯窘,是以作山水初落笔便有戒心也。可见前人作画,慎始如此。

  右丞《画诀净,有石分三面之说。分则全在皴擦钩勒,皴法又有简有烦,烦简中又有家数,如大痴善破皴法,可简可烦;云林似简而烦,山樵似烦而简。要之披麻、折带、解索等皴,总宜松而活。反是则谬矣。至北宗之大小斧劈,亦不离松活两字也

  作山峦须分层次皴之,山峰须起伏映带,深厚有情,或间以碎石,或隔以云气;大约始用润笔,继用燥锋,则自然有郁然苍浑之气。

  皴大小峦头,先将匡骨钩定,静看良久,自然有落笔处。先淡后浓,先润后燥,再加渲染,不患不厚矣。

  山水中屋宇甚不易为,格须严整,而用笔以疏散为佳;处处意到,而笔不可到,明之文待诏足以为法。

  更有一种粗枝大叶,及米家烟岚杏霭之境,石田翁是其所长。其中屋宇篱落,当以羊毫秃颖中锋提笔写之,意态自别。

  山水中人物,赵吴兴最精妙,从唐人中来。明之文衡山全师之,颇能得其神韵。凡写意者,仍开眉目衣褶,细如蛛丝,疏逸之趣,溢於楮墨。唐六如则师宋人衣褶,用笔如铁线,亦妙。要之衣褶愈简愈妙,总以士气为贵。作大人物,须于武梁祠石刻领取古拙之意。

  赵松雪松下老子图,一松一石,一藤榻,一人物而已。松极烦,石极简;藤榻极烦,人物极简;人物中衣褶极简,带与冠履极烦。即此可悟参错之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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